“武~武~武~”號角吹響三聲，我從夢中驚醒，坐起時五兒與七月、臘梅也已坐起身，緊抓著被子不知所措地看著我。

“什麽聲音？”我問。

五兒咽著口水強壯鎮定道：“是開戰的號角聲，在蜀軍營時常聽到。”

她話音一落，我們趕緊麻利地穿好衣服，掀開帳篷簾子時果見士兵列隊來回穿插備戰。

我將帳簾放下，對五兒道：“我出去看看，你們在這兒躲好，有什麽危險就趕緊跑知道嗎？”

“你放心，我會看好她們倆的。”五兒點頭示意我不用牽掛。

我將頭發高高挽成一束，掀簾跑到城墻之上，沈曄、青田、屈言青皆嚴陣以待，沈曄見我厲聲道：“你怎麽跑到此處來了！這裏是戰場，快下去！”

屈言青看著我或也覺得不識時務，蹙眉冷眼道：“戰場無情，刀劍無眼，此處不是女兒家該待的地方，早些去帳篷內躲著為妙。”

遠遠可以見到蜀軍軍隊正如一片黑浪朝此處湧來，而城樓下的前鋒部隊也已集結完畢，由趙留帶領，隨時準備沖出城門殺敵。

我冷笑道：“屈將軍的亡妻也曾是衛國將軍，親自率軍上陣殺敵的，說這種輕視女子的話恐怕不大妥當。”

我提起琉玨，他果然又是滿臉怒色，正想回擊，然沈曄拉住他，對他也對我道：“敵軍已瀕臨城下，有什麽恩怨戰後再算。”

他咬牙切齒道：“我與她素昧相識，沒有私人恩怨，只不過她從第一日到軍營便欺人太甚。”

沒有私人恩怨？我冷冷道：“那可未必。”

“敵軍已近靖南橋！”中氣十足的哨兵用震天吼的聲音匯報敵軍情況。

“所有人聽令！隨我出城殺敵！”趙留的吼聲從城樓下傳來。

“殺！殺！殺！”士兵們舉槍附和。只聽“吱呀”一聲，城門大開，數千衛軍厲聲叫喊著沖出城門！

戰爭一觸即發，幾位將軍也沒有餘力再管我站在這裏是否不妥，而是專心看著靖南江上的形勢變化。

衛軍穿紅裝、蜀軍著黑裝，紅黑兩色在靖南江對面的大平原上迅速交織在一起，形成如太極圖般的交融之態，然本是意味和諧的圖騰中，正在進行四海六洲最慘烈的殺戮。

此時場上衛軍人數約占蜀軍三分之二，但衛軍前鋒部隊總是兩人或三人一組對抗蜀軍，即便被破開也會快速集結在一起，蜀軍多人圍攻時，三人可全面抵擋，一兩人對抗時，又占人數優勢，由是達到各個角度可兼具進攻防守的目的。

沈曄在被俘虜時發現，蜀軍在陳昊申的帶領下都有了點自負和喜獨戰的毛病，於是決定用這個戰術來瓦解敵軍勢力。

果然，雖衛軍人數不占優勢，但此刻雙方已屬於膠著戰鬥階段，衛軍雖無明顯勝勢，蜀軍卻也討不了好。

“差不多了。”沈曄沈聲道。

青田聽罷轉身疾步走下城墻，另一列軍隊早已整裝待發，青田一躍到馬背上，舉著刀喊：“開城門！”

城門再次打開，他帶著第二軍隊氣勢洶洶沖向戰爭的最中心，本就被牽制的蜀軍面對人數突然增多的衛軍一下慌了陣腳，戰鬥的節奏也變得雜亂，一時間衛軍明顯占領上風。

不多時，蜀軍的第二聲戰鼓擂響，另一撥蜀軍馭馬殺來！

沈曄和青田見狀皆是驚訝嚴厲的神情，身體靠著城墻前傾時手亦將墻上的石塊抓得緊緊的。

“鐵騎營！他們派了鐵騎營來！”屈言青激動的話語中滿是不可置信。

“此前完全未收到消息！”沈曄語氣中也不乏緊張。

兩人說完，便見一大波騎著駿馬的蜀軍穿著銀甲，帶著頭罩，在噠噠馬蹄聲中向州城進擊！最前方領隊的蜀軍將領身著金甲破風而來，那套金甲我在陳昊申的營帳中見過。

駿馬所過之處，眾多衛軍接連倒地，瞬呈敗勢！

“交給你，我去了。”沈曄還未來得及反應，屈言青已簡言沈聲說完轉身下樓，第三撥尹軍組成的弓箭隊已拿著盾牌弓箭準備出征。

沈曄立即做出判斷，對哨兵喊道：“吹撤退角！備炮彈！”

他一聲令下，吹角兵立即以特殊的節奏吹響號角，隨即便見到正在纏鬥的衛蜀兩軍中，衛軍漸漸退出，快步向州城方向撤退，蜀軍緊隨其後追趕時，屈言青帶領的弓箭隊已到，舉盾為撤退衛軍掩護，同時大量射出弓箭，蜀軍中無論步兵還是騎兵或戰馬皆大量倒下，一時間制住了蜀軍進攻的步伐。

沈曄在高處觀察形勢，又道：“第二聲！”

號角兵覆又吹響同樣示意撤退的號角，屈言青帶領弓箭隊一邊大量射箭，一邊往後撤退，等最前方的尹軍撤到靖南江橋之上，沈曄大吼道：“開炮！”

已裝彈待發的炮彈“嘭”地一聲震天響，擊中了還在追趕的蜀軍先鋒隊，不少蜀軍被炸得身體手腳亂飛，也有馬兒受驚發狂，直接將背上的蜀軍甩進奔湧的靖南江中！

“嘭！嘭！嘭！”炮彈一發一發地打出，制止了蜀軍追趕的步伐，然他們僅是退到安全區域靜等，而衛軍亦退到了州城外離城墻僅約五尺的平原上，個個形容疲憊地抹著汗。

在烏泱泱的衛軍中，我看到了五六和吳用，他倆正好是一個三人組，正待在一起，吳用弓著身子在做什麽，五六則被他的身子擋住看不清情況。

待吳用也蹲下，我才見到五六的胳膊受了傷，吳用方才是在為他簡易包紮，那白布條上還在滲血！

“怎麽還不開城門放他們進來？”我著急地問沈曄。

“蜀軍還未撤退，怎能放他們進來，此時城門一開，州城就又要丟了！”

“可是！”我還未說完，沈曄轉身問炮手：“還有多少炮彈。”

“不到三發！”

他點頭深呼吸後道：“琉月，我也要下去了，你趕緊去找到五兒她們離開州城，戰後我來找你。”

我不可置信聽著他說的話，心中不安感越來越重，強扯出微笑道：“我就在此處等你啊，等仗打完了我們一起回家！”

他看著我的眼中滿是溺愛和不舍，一把將我狠狠抱住，附在我耳邊道：“乖，你先走，我來找你。”

我猛搖著頭道：“衛國那麽大，我要是走丟了你就找不到我了！”

他放開我，篤定地道：“我一定能找到你。”說罷便毅然下樓，帶領後衛步兵出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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